我的國小生活是快樂的
家住在中興國小的老師宿舍
整個操場就像我的遊樂場
比起周圍農家的小孩
我是幸福多了
中興國小位於大溪和鶯歌之間
南北一公里的聚落叫做公館與中新
中新顯然比較熱鬧
每個禮拜父親會帶著我們三個小朋友
到那兒訪友和吃美食
據說小時候我很椪皮也很乖
大人都愛抱我
我所謂的美食種類不多
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黑松汽水
只要我們乖乖的不吵鬧
全家人可以一起喝一瓶
甜甜的非常好喝
記得我曾經說過
長大有錢
我要買一打擺在家裡慢慢喝
四歲以前住在靠近校門角落的大房子
到現在還清楚的記得後面有一顆柚子樹
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
每當爸媽有事到桃園
總會將我和大妹託給外婆
外婆的絕活是腳的大拇指
能夠像螃蟹的螯般咬人
我和大妹常常被咬得哇哇叫
另外她只會唱一首「烏鳩歌」
正確的應該說是用唸的
烏鳩在鄉下很常見
即使現在
我還可以正確的唸出全文
中新有一位長者黃晉
家裡是開碾米廠的
以前有能力開碾米廠通常是有錢人
民國四十多年
要讓女兒嫁給大陸來的窮教員是困難的
據說結婚的錢是跟他借的
婚姻也是靠他促成
總之
他是我們家的大恩人
他家的電視也是最吸引我的東西
我還記得翁倩玉在電視裡與舞團的熱舞
那段音樂震攝著我許久許久
四歲那年
我們家從第一間宿舍搬到第二間
當天的情景還有印象
大妹是被抱進去的
當天天氣不大好
前一任屋主是位單身六十多歲的女老師
長像我也有點印象
頗有外國人的模樣
還記得當天她竟然緊急得連棉被都來不及收走
一切的印象應該不是夢境
感覺有些真實
我家門前是一大排的大紅花
中心有一顆黃黃的豆豆
我們常常吸吮花中間甜甜的汁液
再往外就是一小塊10乘5的沙地
小時候知道歐陽修的母親在沙地教他寫字
而我小二起就被父親要求大量的閱讀傳記
那是東方出版社一系列有注音的版本
岳飛是我的最愛
有一整年
天天傍晚獨自在沙地上畫畫
畫身穿盔甲的岳飛
再晚都不放棄
看傳記的習慣影響我的一生
也就是
再困難的工作
除非判斷百分之百不可能
我會耐心的抽絲剝繭
不成功絕不中止
民國六十年搬到僑愛
那是父親的首次購屋
散盡平生省吃儉用的六萬元積蓄還不夠
因此學校放學後
他會辛苦的送瓦斯賺外快
貨源是中新的大恩人黃晉
次年父親幸運的抽中瓦斯牌照
價值超過百萬
民國六十初年的百萬可不是個小數目
父親考量熱愛教育不忍辭去教職
竟將百萬牌照無償送給了黃晉
許多人笑父親是傻子
為了報恩
父親不以為意
此事讓我了解什麼是知恩圖報
什麼才叫有情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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